颜德馨：精诊舌脉，妙配衡法，鏖战血癌

颜德馨（1920年生）祖籍山东，生于江苏丹阳市，系亚圣颜渊后裔。幼从父颜亦鲁学医，复入上海中国医学院深造，毕业后悬壶沪上，在70年临证中，上下求索，不断创新。自20世纪60年代起，即根据《内经》“人之所有者，惟血与气耳”之说，提出“气为百病之长，血为百病之胎”之论，并宗引创立调气活血为主的“衡法”治则。曾任上海铁道医学院教授，同济大学附属第十医院主任医师，中国中医学学会理事，美国中国医学研究院、中国台湾中医针灸学会、中国医学研究会等三家学术顾问，首届国医大师。

颜老对急性白血病的诊治经验甚丰。他认为根据该病在各个时期的不同表现，将其分为阴虚型、阳虚型、阴阳两虚型、瘀血型、痰热型及湿热型六个症候群。而其中的阴虚、痰热、湿热三型皆属热证，另三型则属寒证，这样选方用药则更可提纲挈领，纲举目经了。但他又强调分型对指导临床虽非常重要，却不可执一方一药以诊治。虽阴虚当养阴清热；阳虚宜甘益火，补阴配阳；阴阳两虚应气阴双补；痰热可用清热化痰，平肝软坚；湿热型重在清营凉血，退热镇痉；瘀血型活血化瘀，稍佐补血，但还要注意型与型的相互转化。如寒性各型向热性转化，乃恶化之兆。引外他还强调白血病各型多有虚象，若个别类型或病程某阶段实证现象较显，仍属体虚标实，即使血常规还稳定，预料期病的最后表现与肾气虚胶颇似，应急用人参、紫河车、牛骨髓粉，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做法，挽救了不少患者生命。

通过长期观察他指出：患者的舌质多淡，看似阳虚，实乃血虚。若舌紫多肝脾肿大，或伴出血，宜细辩，否则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另病人每现垢腻之苔，看似脾胃失运，可试投六群子汤加黄芪，但实证却为湿浊内阻，必佐芳香化湿药。当白细胞降至常值以下，苔见厚腻或腻腐不润时，证多凶险。舌红绛者，白细胞易忽高忽低，提示病情将有较大的变化。白血病脉时现弦、数、洪、大，若虚证反见此类实脉，有恶变之兆，多主病凶；阳脉渐趋和缓，病将向愈。期根据望、切二诊来判断病情进退的做法，值得效仿学习。

白血病患者的白细胞升高，可见于任何一型。但因热性各型与寒性各型的用药有天壤之别，故医者投药当慎之又慎，必须从白细胞增减原因方面结合症状去选方，通过调整机体的阴阳平衡，才能获提升或抑制白细胞的佳效。也就是说不论滋阴清热或辛温壮阳药均应在精准辩证的前提下应用，切不可用一固定成方或某味草药去解决白细胞的一时性升高或降低。

在对白血病主证贫血的治疗中，他发现虽滋阴、补阳、阴阳双补三类方药均可提升红细胞、血红蛋白，但以阴阳双补效尤妙。对各型白血病白细胞减少，颜老主张分热性和寒性两类去治疗，前者用制首乌、地骨皮等，后者可投附子、肉桂、鹿角胶或龟鹿二仙胶，但也不排斥用连翘、大枣等廉价草药。若见较剧出血，强调应结合辩证，掺人犀角、生地黄、阿胶、鱼鳔胶、童便（又名回轮酒，咸凉人心、肝、肾经、功可滋阴降炎，止血消瘀，为极佳的止血药。笔者19岁不慎被一个从5米高处下落的大木板击中右肩背，当即咯血数口，家母立即买些糖果请在场的小男孩撒尿于碗中，令我服下，血即未续出）等内服，并配合外治，以附子、生姜同换捣敷双侧足心（涌泉穴），同时用大黄末敷两太阳穴，鼻衄用黑栀偻擤鼻，齿、舌衄以生蒲黄煎汤漱口。

面对白血病另一棘手之症发热，他认为不论急性或慢性都应归属于内伤范畴，若白细胞上升可用凉药，若低者应慎用犀角、羚羊角等。对经治热不退或药后热才退，当宗“病久属虚”而进生地黄、玄参、二至丸。若一般发热青蒿鳖甲汤较好，久热者加贝母、天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