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治疗经验

胃癌指原发于胃粘膜上皮的恶性肿瘤。临床表现以消化不良、胃脘疼痛及包块、呕吐、黑便、消瘦等为主症。中医属于“胃脘痛”、“反胃”、“伏梁”、“心积”“徵瘕积聚”等，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言“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食不化，名曰反胃，脉紧而涩，其病难治”。后代医家多从之，以“反胃”、“翻胃”论治。胃癌的发生多以脾胃虚弱，加之饮食、七情所伤而致。饮食内伤，包括过食生冷、饮食无律，常进食熏制、腌制炸烤及霉变食品，饮酒无度等；致脾胃受损，运化失职，痰湿内生，郁久化热，湿热蕴结，气血瘀滞，聚而成形，发为本病。情志失调，忧思郁怒，损伤肝脾，气机不畅，血行瘀滞，水湿不化，湿聚成痰，痰瘀互结，发为本病。故胃癌属本虚标实之证，病位以脾胃为主，涉及肝、肾，总以食积、气结、热蕴、痰凝、血瘀、脏虚为患。

胃癌论治，首重辨证，辨证着眼于气机升降，虚实夹杂。治疗着重温补脾肾。调畅气机。辨病多从局部癌瘤着想而选用有效的抗癌中药。辨证论治常用人参，白术，茯苓，急性子，蟾皮，生半夏，生南星，老生姜，甘草，百本、鸡内金、长生草、七叶一枝花、砂仁、淫羊藿、菟丝子、枸杞子等，用猪肚纳胡椒、公丁香、急性子、砂仁炖浓汁调服，治疗“食入复出，呕吐反胃”之时，能收到暖脾安胃之功。临床上擅用大黄、甘草，与其他药同煎，用以达到调和气机，“推陈出新”的作用。

临床病案实例分析

汪xx，女，65岁，上海市人。患者经上海某三甲医院检查，确诊胃癌。经友人推荐介绍，于2002年年9月15日来我处就诊 。

病人感觉胃脘部饱胀不适，隐痛与剧痛呈不规则的交替出现，食后胀痛加重，时恶心呕吐， 纳呆，乏力，少气懒言，形体消瘦。近发现柏油样大便，舌质淡、苔白，脉沉细弦。

处方： 地榆、黄芪、人参、 白术、 茯苓、 白芨、万肿消、 薏苡仁、再生草、川楝子、佛手、砂仁、玄胡索、白花蛇舌草、   牡蛎、藤梨根、干蟾蜍、全蝎、蜈蚣、甘草。

 水煎，每日一剂，早晚饭后一小时服。另三七、制大黄粉各3g冲服，每日二次。

10月10日三诊患者药后，胃脘疼痛大减，纳增，大便色黄，胃部仍时泛酸，上方去川楝子、地榆，加乌贼 骨15g、锻瓦楞子30g，随症加减服至年余，随访，现生活情况良好。

按语：本案病例在临床治疗中，病机并不复杂，处方也没有特别用药之处，而能取得很好的 疗效，其中只不过用了参三七和大黄等碾粉，另冲服而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参三七散瘀 止血，活血生肌有人参样滋补强壮的抗癌作用，制大黄少量使用有健胃降胃和下的作用，正 应胃以和降为顺的病机。制大黄还有化瘀止血，清解胃肠毒素，达到推陈致新的目的。两药 合同，正合该病病机，相得益彰。故而临床治病选方用药，并不在于追求新、奇、特，标新 立异。关键还是《内经》所云：“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用药如用兵，切中病机，才能获 效。

这里顺便谈一谈薏苡仁：凡中医临床工作者，对薏苡仁再熟悉不过了。笔者从事肿瘤临床将 薏苡仁作为药中甘草,使用频率最高，何也?

薏苡仁，甘、淡，微寒。归脾、胃、肺经。健脾益胃，清热渗湿，利水排脓，缓和挛急，性 寒而不伤胃，益脾而不滋腻。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薏苡仁的一些提取物对实验动物的艾氏腹 水癌、肉瘤180等多种肿瘤均有直接抑制作用，一些成分又使肿瘤细胞浆变性，或使核分裂 停止于中期。故笔者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种肿瘤中。

俗语：“吃了五谷想六谷（薏苡仁米）”，说明本品营养价值很高。现代研究表明薏苡仁含 有丰富的营养物质，所含蛋白质优于大米白面。是药食两用的优质营养食品，尤其是对于癌 症患者，是食疗的主方。即使是正常人，也可长期食用，增强身体的抗癌能力，避免癌毒的 侵袭。

可以说，薏苡仁是药食两用，能防能治，价廉物优，易得宜食的佳品。

刘xx，男，49岁，江苏溧阳人。患者2000年初，开始上腹常常隐隐疼痛，近来不但疼痛，时而呕吐。溧阳人民医院诊断为胃 底腺癌；腹腔淋巴结广泛转移。

2000年7月1日初诊：症如上述，病人面黄体瘦，营养很差。证属脾胃虚弱，湿热邪毒过盛，治疗应以扶正固本， 软坚散结、解毒抗癌为主。

方拟：人参、 紫丹参、 白术、 茯苓、 陈皮、光桃仁、薏米、 当归、赤芍、 鳖甲（先煎）   黄芪、 厚朴、生半夏（先煎）   再生草、红内消、 牡蛎、 炮山甲。

水煎，每日一剂，早晚饭后一小时服。

干蟾蜍、天龙各100g经麻油炸枯研细，再用1000毫升麻油和匀，日服3次，每次10毫升。 用以上方药辨证加减，服药半年余，病情很快得到控制，肿块变软，逐渐缩小。

继续服药5个月，病变消失，体重增加，能从事轻活。

    按语：此病人为胃底腺癌，肿瘤已广泛转移，已经失去了手术治疗的时机。加之体质衰 弱，贫血严重，化疗亦非所宜。应首选保守疗法，从整体着眼，以人为本，全身治疗辨证给 药，重点扶正固本，使正气恢复，挽回生机。同时予以解毒抗癌，控制病情进一步发展扩散 转移。所用之药虽是补气养血、扶正祛邪、软坚散结、化瘀攻毒的平常药，却收到了理想的 效果。关键在于方药体贴得当。值得一提的是，此类患者补血养血，宜当归、红内消之品, 不宜用熟地、阿胶等滋腻碍胃之物，恐难以运化。

另外：蟾蜍的临床运用，笔者得益于文革初期，原江苏省中医药研究所制药厂就在我们大学 生宿舍楼下。将活蟾蜍用铜锅熬制成丸药。当时我请教周筱斋老师，告之谓抗癌药，治疗恶 性肿瘤，尤其对消化道癌症，效果很好。并且有祛除腹水的作用。我临床以后，常习以用之 。

在食疗中，经常推荐患者取活蟾蜍（先饿它数日，排尽肠内物）熬汤，每日一只，分3～5次 服完。以防中毒。 如果有反应不适，就将活蟾蜍去头皮、内脏后，煎汤，连肉服。每日一只，早晚分服。基本 上没有什么副反应。可作为食疗服之。

马某，男，59岁，宿迁市人。去年寒天，常感上腹部隐痛，多于空腹时发作，受冷更甚。食欲下降，日渐消瘦，恶心。

在当地医院检查为胃癌，于2002年3月5日手术。术中见癌肿与胃幽门附近肿大淋巴 结有粘连。手术将肿物与胃大部(3／4)切除，病理报告为“胃腺癌Ⅱ级”。出院后，上腹及 腰背部常胀痛。于2002年5月5日上消化道进一步检查，发现胃癌复发。随即进行化疗处理， 病情未见缓解。而且化疗副作用大，患者难以承受。

 2002年8月1日初诊。患者全身无力，不思饮食，身体消瘦，上腹部及腰背胀痛，大便数日未行，四未不 温。大便溏而不爽，舌体胖大苔白腻，脉沉迟。

 查：十指甲印大而融合，舌、腮印(+)，左耳壳结节(+)，胃脘及脐左痛(+)，胸、背见有小 白点。

证属寒凝瘀滞毒结为患，治以散寒破瘀，攻下祛毒。

拟方：人参、生半夏（先煎）、莪术、三棱、 甘草、生牡蛎、 二丑、 黄芪、乌药、熟附片、干蟾蜍、肉桂、干姜、枳壳、   大黄、 白芍、生南星（先煎） 每日一剂，水煎，早晚饭后1小时服。   

 8月15日二诊：患者服药后，从大便中排出粘冻样烂肉状物。自觉腹部轻松，胀痛好转，想吃饮食，但不敢 吃多。方药已见效。依上方随证加减。

 2002年10月25日五诊：上腹及腰背部胀痛不适症渐渐消失。

继上方随怔加减服药半年余，随访，病人生活自理。

王xx，男，72岁，盐城市人。 2001年1月份，患者上腹部饱胀，时而疼痛，恶心，时或呕吐，大便秘结。3月，当地医院检 查发现胃部有肿快，即行手术切除治疗。术中发现癌肿，术后病理检查为胃窦部腺癌，已广 泛转移无法全部清扫。同年5月30日来诊。

 患者身体消瘦，面色无华虚浮，四末欠温，倦怠无力，声言力微，脘腹隐痛，不思谷食，大 便溏而不爽。舌淡苔白腻，脉沉细。

查：指甲印小而不全，舌、腮印(+)，左耳壳结节(+)，胃脘及脐左板滞、压痛明显。    证属重病术后，元气大伤，寒瘀毒结。治以大补元气，温阳破瘀，祛毒攻下。

黄芪、 生半夏（先煎）、 丹参、海藻、 生苡仁、 莪术、三棱、炮山甲、 炙鳖甲（先煎）、干姜、 肉桂、  附子、 白术、   人参、大黄、元明粉(冲)。 另用活蟾蜍，每日一只熬汤，早晚分服。

6月15日二诊：患者服药后，大便中排出许多粘冻状和烂肉状物。能进食，胃脘压痛减轻。

继上方随证加减用药半年，跟踪随访，病人生活交流基本正常。

按语：这里两则病例是遵循孙秉严老师的临床经验理念的临床再实践的成功案例。孙老师认 为癌的发生，是人体脏腑阴阳失调，六淫、七情、外伤等原因诱发的结果。与其他疾病不同 的是，上述致病的内外因素，使体内产生寒性或热性瘀滞后，又能产生一种“毒”。由于毒 的日积月累，才引发了癌。所以癌症就是一种全身性的病变。肿物是其局部表现，应把治疗 全身与局部、治本与治标结合起来。使用的药物，既峻猛攻邪，又使病人食欲增加，精神振 奋，不伤其中任何一方。但人体因病致虚者多见，因虚致病者少见，因此治疗癌症的基本点 是驱邪，邪去正即安。其中，寒瘀毒结型最多见，占肿瘤病人的80%以上。

癌症的治疗，必以清除体内的“毒”为最终目的。而癌症病人，无论患病以前或患病以后， 多有大便秘结不通或不爽的现象，有的大便坚硬如羊屎，说明无论癌症病人或正常人，都应 注意大便的畅通。

孙锡高老师颇为赞赏张子和攻下以驱邪的思想，祛毒、破瘀、攻下三者结合，用于各种类型的癌 症。主张“破有瘀而不伤正，攻有毒而不中毒”。十分推崇孙思邈所说的为医应有“鹫之眼 ，狮之胆”，即认证要准，下药要猛。该攻不攻，就失去了治疗的机会。胃脘部或脐左旁出 现压痛，手感板滞，就是具备了攻下的条件。长期服用药物，没有发生过蓄积中毒现象，多 数患者服药后大便泻下粘冻状和烂肉状物，有的从小便中排出，还有的吐出，患者普遍反映 泻下的秽物越多，身体愈感轻松，痛苦亦减少。

孙老师在长期临床实践中，验证总结出：“三印、两触、一点”诊法（见食道癌章节），别 具一格，实乃临床四诊辨证的真知灼见。